楚越曾经对水端详过自己的脸,黑,好黑一张脸。
军训前,她站在人群中,白的鹤立鸡群,几个月军训,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晒,虽没晒够一百八十天,但已经黑的泯然众人。
俗话说,一白遮百丑,一黑之下,分不清男女。
按秦军传统,将头发往上梳成向左的偏髻,秦人尚右,楚越等级不高,于是往左偏,再戴上小帽,杏眼圆颧的的柔和,被眉目间的锐毅冲淡。
一个俊俏的少年,横空出世。
再者,她这体格放在同龄人中,相当能打。
健康的肉蛋奶搭配,让楚越长得高大结实且健康。
虽然目前还不如那些二三十岁的老兵,但她站在他们面前,也并不矮多少。
秦人的平均身高没有想象中那么高。
以兵马俑为例,看起来人俑个个一米八,但秦俑脚下有垫砖,头上有发髻,除开这些,人均身高很快降下来。而且,陶俑是陶俑,泥土捏的,想diy多高就diy多高。
根据秦汉出土情况来看,这一时代男子身高在平均在一米六左右,女子在一米五左右。
两个著名的秦汉人物,海昏侯刘贺一米七几,辛追夫人一米五几。
除开先天因素,人的身高和饮食息息相关,吃的不好,发育不好,就是长不高,这两位‘肉食者’尚且没有一米八,何况寻常人。
古人平均身高不可能超越现代人。
楚越可是按照现代营养学安排自己食谱的人。
放在现代,谁会刻意去怀疑一个一米八的黑皮男装俊俏小伙,是男装大佬呢?
所以,白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?
楚越盯着他的眼睛,白起那双平时不管发生了什么,都镇定自若、炯然有力的眼中,现在却写满仓促与尴尬。
被楚越这么一看,眼前少年更窘迫了,当即别开视线,低下头去。
“我今天看到了剑上的铭文,那是我在工坊任职的一位老友的名字,之前他对我说,要锻一把宝剑,是君上为女公子所铸...”
白起的声音越说越低。
他不得不再度郑重致歉,“抱歉。”
原来不是看出来的,是因为剑上的铭文。
她还以为是什么呢!
早知道不给他看了。楚越有些后悔。
但事已至此,她只能道:“好了,别说了,坐吧。”
既然被看出来了,当然要先稳住对方,将事情控制在越小的范围,对她越有利。
白起在离楚越一步之隔的地方坐下,和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。
“女公子,你…为什么不睡觉?”
楚越做了个嘘的手势,白起侧耳倾听,但听一道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从帐内传来,他这才恍然大悟。
两人相视一笑,白起笑完,又意识到什么,低下头去。
楚越瞥了他一眼,“看吧,不是我不睡觉,实在是……”
白起莞尔,“这样的事很常见,女公子一女子,为何?”他欲言又止,或许是觉得乱打听别人的事情不好,于是又道歉,“在下多言了。”
“无所谓,”楚越很豁达的摆了摆手,“你也别叫我女公子,还是叫我的名字吧,我叫楚越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,你来投军是为了实现你的抱负,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。”
逃婚怎能不算大事。
她的终身大事啊。
说到嬴轩,楚越又忍不住感慨,要是他不打呼噜的话...
听楚越这么说,白起有些诧异,悄然打量了她一眼,若有所思。
“走吧,睡觉了。”楚越估摸着巡逻兵快过来了,若是再坐在这里,势必会被盘问。
两人进了营帐,魏冉翻了个身,一条腿压在身边孟守身上,孟守不愧是睡得离魏冉最近的人,早练出了超脱无人之境,对耳边牛角全无感觉,依然酣睡。
军营当然不比王宫,所谓床铺,不过几块垫在地上的木板,衣被一体,褥子更是没有,只有干草。
所谓三军未动,粮草先行,草,就是军马的草料与战士睡觉的草。没有棉花的时代,草做被褥,天气冷了,全凭一身浩然正气御寒。